新春时节，红河南岸的千层梯田铺展在山地之间，享受着一年丰收后的冬季休耕，碧绿、沉静。而梯田深处，去年年末入选世界“最佳旅游乡村”的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阳县阿者科村，则迎接着世界各地来此欢度春节、感受风情的游客，一栋栋状如蘑菇的哈尼族传统民居里，红火、热闹。
图为2025年1月20日，位于“红河哈尼梯田文化景观”世界文化遗产区的云南省阿者科村（无人机照片）。元阳县融媒体中心供图 张婷/摄
一座小小乡村，何以闻名世界？记者站在村寨入口处向下望，茅草苫顶、土基筑墙的蘑菇房错落分布，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村民穿行其间，《桃花源记》里所描绘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画面如在眼前，阿者科村不愧为“活态的哈尼民居博物馆”。
“要让有形的乡村文化留得住，充分挖掘具有农耕特质、民族特色、地域特点的物质文化遗产，加大对古镇、古村落、古建筑、民族村寨、文物古迹、农业遗迹的保护力度。”加强传统村落保护，习近平总书记念兹在兹。
蘑菇房是哈尼族传统民居最有特色的建筑形式，哈尼古歌《安寨定居》这样吟唱蘑菇房的起源：“先祖又去到惹罗山上/瞧见大雨洗过的山坡/生满红个绿个的蘑菇/蘑菇盖护住了柱头/是大雨淋不着的式样/蘑菇盖护住了柱脚/是大风吹不着的式样/惹罗先祖瞧着了/哈尼寨房的式样有了。”
可古老的蘑菇房存在朽损、屋顶漏雨、采光通风差、底层室内低矮难利用等问题，怎么办？遵循“修旧如旧、新建如旧”的原则，阿者科村对蘑菇房进行修缮改造。加固墙体、修缮屋顶、增开小窗、局部下挖底层空间……一个个因房制宜的方案，让村民住在蘑菇房里也能过上现代生活。
截至目前，阿者科村已完成52栋蘑菇房的修缮改造。踏着青石板路拾级而下，走近一栋去年修缮改造的蘑菇房，层层叠叠的石砖上尚能看见红色的数字编号，这是石砖被取下后又堆回原位的标记。这些原真性保护下来的蘑菇房，让人记得起历史沧桑，看得见岁月留痕，留得住文化根脉。
传统村落有“形”更应有“魂”。通过梳理村内的自然资源及人文资源，阿者科村推出了“自然野趣”、“传统手工”、“哈尼文化”等主题的体验项目，实现了旅游项目菜单式管理。游客根据需求“点单”，村民“接单”。这让阿者科村的文旅活动更为丰富，也让哈尼族的文化艺术得以传承发展。
“我们会带游客下梯田捉鱼、听哈尼古歌、品哈尼家宴，还会带他们体验打褙子、植物染、敲拓染，让他们深入感受哈尼族的农耕习俗与人文风情。”返乡大学生、元阳县陌上乡村旅游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员工高花告诉记者。自去年2月返乡就业以来，她平均每个月都要带十几批游客观光传统村落、体验文旅活动。
记者采访那天，几位游客刚在村民卢牛思家品尝完哈尼家宴，正围坐在火塘边烤火取暖、闲话家常。火塘里，柴禾噼啪作响，火苗跃跃蹿动，烤玉米的香气在蘑菇房里弥漫开来。村民讲述着村寨的历史与文化，游客分享着自己的行程和见闻，专注、真诚，虽偶有语言障碍，可这幅民族团结一家亲的画面却让人每每想起都倍感温暖。
乡村美，文旅兴。阿者科村的蓬勃发展，离不开2018年当地党委政府和中山大学保继刚教授团队发起的“阿者科计划”。该计划推动成立了属于村集体的元阳县陌上乡村旅游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创新构建了“保护者受益、受益者保护”的利益导向机制，使村民享受旅游分红的同时自发保护村落景观。乡村旅游发展所得收入，30%归村集体，用于日常运营和后续开发建设，70%则分配给村民。
资源变资产，村民变股东；家家有收入，年年能分红。近年来，村里先后孵化出15家餐馆、4家民宿、3家咖啡馆、1家民族服饰店，村民返乡创业、建设家园的积极性不断提升。自2019年第一次分红起，阿者科村已分红10次，共计分红233.25万元，户均35886元。
“去年11月入选世界‘最佳旅游乡村’后，来阿者科村的游客更多了。我们民宿20间房间今年春节前后9天的预订，就是在去年11月被订满的！”原舍·阿者科主理人张萍笑着说道，“春节期间，民宿还组织了篝火晚会等活动。我们不仅要做民宿的服务员，还要做我们民族文化的推荐官！”
夕阳西下，半山地带的蘑菇房炊烟袅袅、白雾缭绕。阿者科村村长普计华按照惯例来到村里的“议事亭”，在每日盈收公示栏写下当日的村集体旅游收入。村寨门票收入、文创产品收入、体验活动收入……每一项收入都是公开、透明的，每一条数据都让村民心里更有盼头、日子更有奔头。
春节过后，阿者科村将迎来第十一次乡村旅游分红大会，领取新年的第一个“旅游大红包”，预计户均分红8000多元。古老的蘑菇房，向世人展示着哈尼族生产生活的魅力；小小的阿者科村，向世界讲述着中国乡村振兴的故事。
（采写：《求是》杂志记者 许文嫣）
